车停了厂关了餐馆不炒菜了，空气重污染从哪来？

12日，北京、邢台等地空气仍有重污染。今年春节以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出现多次重污染天气过程。

中新社记者 刘关关 摄

春节前夕，新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爆发，武汉等湖北多个城市按下暂停键，全国多地出台了相应的交通和人员流动管制措施，“钟南山说动我才动，否则我一动不动”“在家14天把病毒闷死”。

路上机动车减少，餐饮、影院等娱乐场所大量停业，大量工地停工，部分企业停产或减产，社会活动水平降至低谷，那空气重污染到底从哪来？

交通运输污染排放量下降四成以上

观测数据显示，春节期间，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公路货车和客车流量较平时分别下降了77%和39%。受疫情影响，春节假期后，区域交通流量仍维持相对较低水平。交通运输部规划研究院环境所所长徐洪磊说，粗略估算，区域内交通运输产生的污染排放量至少下降4成以上。

徐洪磊认为，“虽然每次雾霾的主要成因和各排放源贡献占比会有不同，但就区域大气污染成因而言，不能因为车流量的减少就认定其排放的污染物与雾霾没有关系”。

徐洪磊表示，从生态环境部监测站点数据分析，京津冀及周边“2+26”城市自春节到正月十五日，二氧化氮浓度同比下降30%左右。但2月10日和11日，随着复工复产，城市内和城际间的交通流量又开始有明显增加，二氧化氮浓度同前段时间相比明显上升，北京市PM2.5组分监测显示硝酸盐占比大幅上升，成为抬升PM2.5浓度的主要因子。这些说明，机动车排放的氮氧化物仍是区域大气污染的主要成因之一。

餐饮服务等行业污染排放量大幅下降

“今年春节期间，受疫情管控影响，很多行业的排放量有较大幅度的下降，这也是一次重污染天气发生的案例研究，是对以后重污染应对精准施策的检验。”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环境学院院长贺克斌说。

贺克斌说，今年春节期间，大部分工地都停工了，车流量大幅下降，餐饮服务业、劳动密集型轻工业等行业也大部分停工，这类企业污染排放大幅度降低。监测数据显示，2020年除夕至正月十五，区域PM10平均浓度较2019年春节同期下降13.3%，二氧化氮下降22.6%。

贺克斌说， 由于中国北方冬季取暖和区域重污染行业相对集中，排放方面有一些大家没注意到的情况。

首先，看采暖。由于大量务工人员回乡，居民采暖需求增长，虽然部分农村已经完成了煤改气、煤改电，但还有1000多万户用煤取暖，一吨散煤燃烧排放的污染物相当于电厂燃煤排放污染物的15倍以上。今年春节以来，农村地区衡量燃煤量的一氧化碳浓度同比增加了10%以上，说明农村散煤用量较春节前有所增加。

其次，看工业。目前停工的主要集中在加工业、轻工业，而工业大气污染物排放的主要来源，主要是高污染、高能耗的资源型行业，比如火力发电、钢铁、焦化、玻璃、耐火材料、石化化工、氧化铝、电解铝等，这些行业往往存在不可中断的生产工序，需要常年运转。

从主要工业产品产量来看，今年春节期间全国钢铁产量较节前小幅下降， 但总体产量仍高于去年同期0.6%。北方地区除个别企业因所在村庄发现疫情停产外，其余企业减产幅度不大。

相关行业协会的数据显示，河北省钢铁企业高炉开工率略高于去年；有色金属行业产量较年前有小幅波动，总体基本无变化；典型大型企业的电解铝、氧化铝日均产量较平时变化幅度在±3%以内，电解铅、锌锭和阴极铜日均产量下降幅度仅为2%，炭素产量降幅在9%以内；平板玻璃和焦炭产量、原油加工量保持平稳。

从污染物在线监测数据看，初一到十五期间，火力和钢铁行业污染物排放量较节前下降约10%左右，焦化、石化、玻璃、有色等行业无明显变化趋势。

贺克斌表示，这些数据说明，在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秋冬季占比高达三分之二的工业和采暖所排放的大气污染物并未实质性下降，这些排放源也是区域内的基础排放量，大气污染排放量并未“伤筋动骨”。当气象条件不利导致环境容量下降时，基础排放量未变，就会超出环境容量，并出现重污染过程。

疫情爆发 社会活动水平下降

中科院大气物理所研究员王自发说，大气污染程度和排放有关，也和大气环境容量有关。今年春节以来，受假期和疫情影响，社会活动水平有所下降，“2+26”城市PM2.5、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挥发性有机物等主要污染物排放量较秋冬季平均水平下降约20％-30%。

但同时，区域内频繁出现长时间静稳、强逆温、高湿的不利气象条件，京津冀中部、河南中部、山东西部等地多次出现大雾天气，这导致区域大气环境容量比平时减少约50%，太行山前的城市环境容量变得更低。

也就是说，污染排放量下降了，但下降幅度远未达到环境容量。初步评估结果显示，近期不利气象条件导致环境容量大幅度减小，虽然社会活动水平处于较低水平，但大气污染物排放量仍然超过环境容量2倍以上，这是近期雾霾频发的主要原因。

烟花爆竹燃放致多地重污染

中国环境监测总站大气室主任唐桂刚表示，近年来多地出台了烟花爆竹的禁限放规定，从效果上看还是非常显著的。由于各地禁限放措施主要集中在主城区或主干道周边，大量农村地区和城乡结合部没有提出禁限放要求，导致春节及元宵节期间烟花爆竹的燃放量仍较大、较集中，对空气质量的影响仍较明显。2020年春节期间，区域内县城与各市城区相比，区域PM2.5浓度峰值偏高幅度达61%。

今年元宵节期间，叠加不利气象条件及烟花爆竹燃放影响，区域内太原、邯郸、石家庄等8个城市PM2.5浓度达到重度污染水平。同时，受不利气象条件影响，今年元宵节烟花爆竹燃放产生的污染物还存在明显滞留情况，正月十六白天PM2.5中的钾离子等仍较平时的浓度高出10倍左右。

唐桂刚说，从历年监测结果来看，春节和元宵节期间均容易发生污染过程。自2013年以来，几乎每年大年初一、元宵节夜间都出现了污染过程。由此可见，如遇不利气象条件，烟花爆竹集中燃放的污染物不易消散，而且影响还会进一步拉长。

谁是污染“罪魁祸首”？

贺克斌说，虽然春节放假和疫情控制期间，各类污染源排放量和排放强度下降，但受特别不利气象条件影响，区域大气环境容量显著降低，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会出现重污染天气。尤其是大部分城市排放的污染物向少数几个城市积聚，使这几个城市的大气污染物承载量远超环境容量。说明外界传输影响还是很大的，北京、天津等城市目前就是这种状况。

贺克斌表示，客观上说，现在的污染过程和以往相比，明显呈现影响范围变小、积累时间变长、持续时间变短、峰值浓度变低、污染程度变轻的特征。

贺克斌建议，打赢蓝天保卫战，应以减少最影响民众幸福感的重污染天气为目标，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各城市，必须坚持联防联控联治，持之以恒的开展能源结构、产业结构、交通结构、用地结构的调整，强化污染排放控制，大幅削减大气污染排放强度，不断改善环境空气质量。

来源：国是直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