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日记：如何破解湖北汉川疫情症结

李龙飞/文 

大量人口从武汉涌入汉川

汉水小城，汉川，地处江汉平原距武汉市中心城区约54km，距孝感市45km，西南与省直管天门市和仙桃市毗邻。

汉川市区位图，作者绘制

汉川，是一个县级市，现在隶属于孝感市管辖。但是在汉川人民心中一直都怀揣一个梦想：什么时候能划到武汉去就好了，虽然目前就是武汉城市圈成员。这个身体属于孝感而心早已飞向武汉的复杂情绪很神奇。

说起来，一方面是地理位置距离华中中心城市武汉非常近，现在由于两地由开通了城际动车，从汉口站出发到汉川站，约仅23分钟，还没坐热乎就到了，近些年武汉发展势头迅猛，树大好乘凉，地理经济均有吸引力。

其二，主要源于经济层面，汉川市在整个孝感地区的GDP产值占比基本超过1/4,而且汉川与其他孝感地区各区县经济发展差距有拉开的态势。2018年的数据已经发表GDP产值超过550亿，年均增速15.01%，是孝感地区的税收贡献大户，但孝感在全省的发展赛道中并不十分突出。

因此，从地理位置和经济往来看，汉川都是武汉市务工经商人群的主要输入地之一。据《长江日报》统计的数据，截至2014年底，汉川来武汉务工经商人员已有20万人，占当年户籍人口的17.87%；百度慧眼地图跟踪轨迹同样显示，孝感迁入武汉市比例为43.07%，可见两边来往密切。（文末参见1）

数据来源：湖北省统计局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发生后，武汉作为疫情高发区对周边地区的影响明显。据孝感市卫健委2020年2月4日公布的数据，汉川累计230名病例，占孝感地区20.54%，累计死亡10例，暂无人员治愈。作为一个县级市，病例数已经超过省直代管的仙桃、天门，高于北京和上海，情况严峻。

医疗资源如何？

汉川市境内目前几家大的医院是汉川市人民医院（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汉川医院）、汉川市中医医院、汉川市妇幼保健院、汉川市第二人民医院。市内医疗资源最好是的人民医院，目前是三级乙等。

也就是说整个市内无一家三甲医院。

疫情发生后，除了科学、果断的管制措施外，资金保障、物资供应和医护专业技术人员支撑是防控疫情的基石。

首先，资金层面，社会各界踊跃捐款捐物。据汉川市慈善总会、市红十字会数据，截至2020年2月1日，累计收到冠状病毒防治共计2395.0049万元。

物资供应方面，收到捐赠口罩73500个、防护服6000个、消毒液27件，一次性手套1500。（文末参见2）但是随着病例的增长，物资很快就面临匮乏，汉川市人民医院多次发布请求社会捐赠公告。

技术支持方面，虽说汉川市人民医院是市内最好的医院，但省内民众大病还是会跑去武汉的同济、协和、人民、中南等大医院。本次疫情发生后，据孝感日报报道，重庆援鄂医疗队定点帮扶孝感，重庆市第一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共144人，其中带队领导及联络保障人员5人，医疗专家及护理专业技术人员135人，随行重庆市主流媒体记者4人。其中重症组对口支援孝感市中心医院，重医附一院轻症组、重庆六院轻症组对口支援孝感中心医院东南院区，市中医院轻症组、江津区中心医院轻症组对口支援孝感市第一人民医院，重庆市急救中心轻症组对口支援孝感汉川市人民医院。

医疗资源有限，援助的重症医疗专家全部在孝感市中心医院，截至1月30日数据显示，孝感市中心医院承担收治大部分孝感其他地区病例，医院承压也大，累计收治孝南区141例，云梦县10例，孝昌11例。

目前，汉川市第二人民医院、市中医医院和市血防医院整体改造成收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定点医疗机构，汉川市暂自行收治肺炎患者。

在疫情危机下，不是争论汉川市贡献GDP、财政很多，而医疗资源分配不公问题，因情绪意气用事，而是现实告诉我们，汉川疫情防控所需的重症医疗专家匮乏问题依然十分突出。

钟南山院士强调救治肺炎患者需要呼吸科和重症科专家配合，目前医疗人员不足，需要协调。对于普通医护人员的保障，我们已经看到汉川市人民医院为应对疫情开始招募医学志愿者。

以上，也就是说目前肺炎救治的矛盾重点还是在专业医疗物资和专业医护人员的匮乏上。

怎么办？

谈到红十字会物资分发，网民肚子里都有一股火。冷静下来，捐赠物资的分发到底有没有一些可依参考的证据？从法律角度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红十字会法》第二十一条，“红十字会应当按照募捐方案、捐赠人意愿或者捐赠协议处分其接受的捐赠款物。“ 也就是说，对于定向的捐赠物资需要依照捐赠人的意愿进行捐赠。对于非定向捐赠物资优先则要根据国家或地方卫健委、疫情防控指挥部的协调统一安排。如果卫健委或疫情防控指挥部没有明确安排的情况下，可以优先重点考虑收治发热感染病人的三甲医院，根据实际情况将非定向捐赠物资分配给需要的单位。

因此，定向捐赠和非定向捐赠是目前得到物资的两条途径，而且其操作路径又有所不同。

对于定向捐赠，最近也看到武汉同济、协和、中南等大医院收到定向捐赠专业医疗物资，其中校友会助力良多，如华中科技大学德国校友会。武汉大学北京校友会等。但小城汉川没有一所大学，也没有紧密的校友资源，纯粹靠零星的捐赠依旧解决不了燃眉之急。但也只能动员更多的社会有心人士，实施定向捐赠。

医用防护用品所需清单及标准 参见文末3

在非定向捐赠层面，无论如何，还是要积极向孝感市和湖北省、国务院求助。

比如由湖北省统一调运，第一批价值150万元的处方药拜复乐和第二批价值500万元的非处方药散利痛29日和30日已经运抵湖北省孝感市卫健委，由他们统一分配给急需的定点医院。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物资保障组负责对重点医疗应急防控物资实施统一管理、统一调拨，地方各级人民政府不得以任何名义截留、调用。物资保障组将向重点企业选派驻企特派员，负责监督物资的统一调拨，帮助企业及时反映困难和问题，配合有关部门抓好产品质量监管。

疫情之下，各种捐赠信息涌动，汉川市疫情严重，建议保持信息的灵敏性，建立统一的信息行动框架，夯实对接联系机制，争取每一次可能的机会。

针对目前汉川应对疫情的困难，凤凰网、经济观察报、人民日报等媒体开始关注。（文末参见4）在媒体的帮助下，让周边县城的诉求也能进入公共的议程设置，或许也有助于社会爱心人士实施定向捐赠和非定向捐赠分配。

传染病社会学研究创始人菲利普·斯特朗(Philip Strong)约在30年前便发现，任何新的传染病都会引发三种流行趋势：恐惧、道德化和行动。意思是说，每当出现新的感染病例，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担心会威胁到生存，产生恐慌情绪。第二个反应是把疫情看作是对人性弱点的审判，在互联网全景敞视环境下，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会被看重甚至放大，比如对社会运作机构效率的不满。第三是采取行动，应对威胁，比如抢双黄连。

这些流行趋势的出现更加说明，人们对信息对称的需求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尤盛，及时公布防疫进展、举措及其逻辑，回应关切。新华社和财新传媒最近均发表了关于社会疫情防控务必过程透明的社论，很有必要。（文末参见5）

抗击肺炎疫情战争中，对于武汉周边县市区，像汉川的疫情应该重视起来，各方媒体和公众积极行动，不遗漏，不忽视。

（作者系湖北汉川人，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传播学院在读博士生）

本文引用信息来源：

参见1：2014年汉川进入武汉市人口

http://www.hanchuan.gov.cn/news/20141231/n359642092.html

参见2：汉川市红十字会、慈善总会接受捐赠情况公示

https://mp.weixin.qq.com/s/XNRGu0hJOUZ6Tzs--qijMg

参见3：汉川市人民医院接受捐赠医护防护用品清单及标准

汉川市人民医院接受爱心捐赠公告

参见4：人民日报、经济观察网对汉川疫情关注报道

https://wap.peopleapp.com/article/rmh11188888/rmh11188888?from=timeline&isappinstalled=0

参见5：新华社和财新传媒发表关于疫情防控透明化社会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20-01/28/c_1125506610.htm；

http://weekly.caixin.com/2020-02-01/1015103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