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工厂”究竟点亮了什么？

崔立勇

    “灯塔工厂”被称为“世界上最先进的工厂”。由世界经济论坛和麦肯锡评选的“灯塔工厂”在全球范围累计达到153座，其中62座在中国，总数位居世界第一。
    联宝科技是联想集团合肥产业基地，2023年1月入选“灯塔工厂”。走进这座“灯塔工厂”，中控室硕大的屏幕上，工厂生产、销售、成本等数字不停跳动；车间内各条生产线有序排列，挂牌清晰注明生产环节。
    从什么角度观察“灯塔工厂”？毫无疑问，首先是看其代表的全球制造业智能制造和数字化的最高水平。在联宝科技，0.5秒下线1台笔记本电脑，全球每销售8台笔记本电脑，就有1台生产于此。1台笔记本电脑，将近2000个零部件，这里每天要生产20万台。众多用以提升生产效率、系统韧性和可持续性的先进技术无需多言。按照工业互联网理念设计建造的拥有完整自主知识产权的智能标杆线“哪吒线”和“水星线”，融合了大量智能化、数字化技术，自动化率业界领先。大到整个系统排产，小到一颗螺丝钉的库存和需求，供应链智能控制塔都能帮助进行调度和决策，以全局视角实现供应链各个环节的高效协同。
    在关注数字技术、信息技术与制造业深度融合的同时，不妨将时间和空间的维度进一步拉长。
    第一，“灯塔工厂”不是一天建成的。联宝科技从提报“灯塔工厂”到评审再至获评，整个流程用时很短，但这并不意味着“灯塔工厂”建设能够一蹴而就。联想在合肥的这一产业基地自2011年成立到最终获评，经历了12载。过去多年，联宝朝着先进制造的目标持续加快数字化转型步伐。由此可见，“灯塔工厂”不一定是崭新的，数字化转型也非一日之功，智能制造更无法轻而易举地实现。
    第二，“灯塔工厂”不是一成不变的。联宝科技生产笔记本电脑，并以此为主营业务向服务器、边缘计算、智能汽车计算平台等多领域进发，每年从这里走出300多种新品。2023年12月，联想问天系列服务器第十万台产品在这里下线。2024年3月，联想首台可搭载国产AI算力芯片的服务器在这里交付，直指蓬勃发展的人工智能对算力产业的旺盛需求。不难发现，“灯塔工厂”的金刚钻要有能力揽各种瓷器活，紧跟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产业的演进，用新思维提供新产品是题中之义。
    第三，“灯塔工厂”没有一定之规。依据评选要求，入选“灯塔工厂”需要集成至少5个世界级领先水平的技术应用，但是并没有公式化的标准。即使在制造业内部，不同产品也有着不同的生产特点。电脑制造行业是以超大规模、超级离散、超快速度为特征的“三超”产业，多品种、小批量、小订单的特征尤为明显，物料、配工、排产的复杂度由此指数级提高。联宝科技每天需处理8000笔客户订单，80%都是单笔小于5台的定制化需求。联想智能排产系统应运而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复杂的订单排产问题，大幅提升产线生产效率。“灯塔工厂”有其共性，但不能用一把尺子量所有的车间，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数字化浪潮中，制造业企业需要因地制宜找到自己的生产方式，在磨合中提升人机协作的效率。
    第四，“灯塔工厂”不只是工厂的事情。“灯塔工厂”的涌现是中国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重塑未来竞争新优势的生动反映。除了联宝科技，合肥还拥有海尔卡奥斯智控互联工厂、联合利华合肥综合生产基地、美的合肥洗衣机工厂等3座“灯塔工厂”，数量仅次于苏州。从安徽及合肥的统计数据可以看出，“灯塔工厂”在这里孕育生长有其必然性。2023年，安徽省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值占规模以上工业产值的比重达到42.9%，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营业收入首次突破5万亿元，总量居中西部首位。安徽提出，2025年实现全省重点行业规模以上制造业企业数字化改造全覆盖、规模以下制造业企业数字化应用全覆盖。在合肥，科技创新成为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强力支撑。合肥看得远，以5年乃至10年的周期跨度谋划和布局产业发展——以工业互联网为抓手，加速数字化赋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商业航天产业兴起，空天信息全产业链总规模计划在“十四五”末达到1000亿元；在有着“量子大道”之称的高新区云飞路，短短几百米的道路两侧密布着几十家量子科技企业。创新的土壤肥沃，“灯塔工厂”自然拔节生长。
    第五，“灯塔工厂”不能缺少人。“灯塔工厂”往往被认为是“黑灯工厂”，其实未必如此。智能制造将人从高强度、高风险的岗位替换下来，但车间仍然需要技术工人，对人才的需求也更加强烈。合肥2023年常住人口985.3万人，较2022年增加21.9万人，增幅反超长沙和杭州，成为“人口增量第一城”几成定局。其中，迁移净增长人口20.1万人，反映出合肥对人口人才的吸引力不断增强。仅从参保口径看，合肥2023年新增大专及以上学历35.2万人，近3年总计约100万人。归根结蒂，“灯塔工厂”的核心力量还是人，工厂与人才的“双向奔赴”方能构建出强韧的产业链和人才链。
    “灯塔”闪亮的意义不仅在于高，更在于远。跳出技术看工厂，跳出工厂看工厂，可以咂摸出“灯塔工厂”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