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因何而变

本报记者 | 崔立勇

山东变了。长久以来被贴上传统甚至保守标签的山东，如今立于数字经济潮头之上。这个农业大省和工业大省，接纳“新”，创造“新”，并开始在全国引领“新”。

数字经济是山东变化的重要推动力。据阿里研究院统计显示，2021年山东有801个淘宝村，超过全国占比的一成还多。山东菏泽的淘宝村数量超过浙江金华、温州、台州。其中，在网上火热的曹县，演出服、木制品等产业集群全国领先。

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阿里研究院院长高红冰分析，这种产业集群来自农村和县域，带动了配套产业链，是基于互联网的一种自下而上、内生动力极强的变革。

高红冰说，曹县175万人口，以前有30多万人外出打工，如今35万人从事电商业务，不仅将人吸引回来，还多了1万余名大学生返乡。“返乡创业多了，空巢少了；外来媳妇多了，光棍少了；用工多了，打麻将的少了；收入多了，家庭矛盾少了。”他用“四多四少”概括这里的变化。

“当我们在讨论数字经济在国民经济中重要性的同时，实践中数字经济已对农业农村发展提供了很好的机遇。”北京大学新农村发展研究院院长黄季焜表示，发展数字经济是推动经济社会转型和培育经济增长的新动能，推进数字乡村建设有助于乡村振兴，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

中国是数字经济发展较快的国家之一，总量仅次于美国，位列全球第二。黄季焜认为，数字技术促进了农产品流通和农产品互联网平台等新业态的快速发展，2020年超过10%的农产品零售额来自网络销售。

发生改变的，不仅是山东。在江苏睢宁县，从2007年3个年轻人创业开始，到2021年家具生产企业已超1万家，电商交易额突破460亿元，电商带动就业人口超过20万人。

在河北邢台南和区，以宠物食品为龙头的宠物产业数智化升级正在推进。该区副区长刘岩斌透露，全区宠物食品销售商达8300多家，淘宝村40个，年销售额超20亿元。数据显示，当地猫犬粮产量已占全国的70%。

我国的消费互联网比较发达，而如今数字化正从消费端的“餐桌”走向产地端的“土地”，打通研产供销全链路，探索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数字技术新路径，推动乡村产业提质降本增效。“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加快推进数字乡村建设”。《“十四五”国家信息化规划》将“数字乡村发展行动”列为十大优先行动之一。2022年的中央一号文件进一步具体明确了年度数字乡村建设重点任务。今年年初，中央网信办、农业农村部、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多部门印发《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年）》。

北京大学国发院副院长黄益平认为，我国数字技术的基础设施建设非常快，5G技术落地水平、智能手机渗透率等领先其他发展中国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我国政府投资提供了坚实基础。他表示，在现有的条件下，需要更多平台经济参与其中，发挥好市场、企业家的作用。

北京大学新农村发展研究院联合阿里研究院日前发布的《县域数字乡村指数报告》显示，2020年县域数字乡村发展水平最高的5个省依次为浙江、江苏、福建、山东和河南。上榜百强县前五名的省份为浙江（32个）、河北（19个）、福建（14个）、广东（9个）和江苏（8个）。黄季焜认为，从全国范围观察，以浙江居首为特征的“一元多强”格局形成，同时东部百强县占比超过80%。

尽管东西部县域数字乡村发展水平差距明显，但是西部正在奋起直追。《报告》显示，数字乡村指数增速最快的前五名依次为内蒙古、西藏、宁夏、甘肃和河北，前四名被西部省份包揽。数字技术有望弥合东西部差距。

黄益平表示，在数字乡村指数增长最快的100个县里，有91个来自西部地区，这就是普惠的价值，数字技术的价值。

农业农村部信息中心主任王小兵认为，发展数字乡村不会拉大差距，反而是缩小城乡差距、地区差距的根本途径，也是促进东中西部共同发展、共同富裕的战略举措。

他举例解释说，贵州抓住大数据发展机遇，大力推进包括数字乡村在内的经济社会数字化，速度保持在全国前列，迅速改变了经济增长和农民收入长期落后的局面。

国务院参事、中国慈善联合会乡村振兴委员会主任委员汤敏告诉本报记者，数据在数字经济时代变得格外重要，是农村生产和乡村振兴的非常重要的生产要素。“数据不仅正成为农业增产增收的新‘化肥’，还在教育、卫生、农村治理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他说。

黄季焜表示，在农业农村数字化快速发展的同时，也要注意到面临的挑战，并对症下药。“跟工业相比，受气候风险等影响的农业生产发展是有生命周期的，因此无法标准化，也很难工厂化。”他进一步分析，“跟城市相比，地域广阔、人口与产业不集中，都意味着数字技术在乡村的应用成本相对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