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光南院士：除了效率，工业APP还须重视产业基础高级化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 | 王晓涛

“‘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是中国工业互联网的主要攻坚目标。目前，在工业互联网发展的前期，‘产业链现代化’问题已得到重视，但对‘产业基础高级化’问题仍有强调的必要，这是我们的薄弱环节。”日前，在中国工业互联网研究院举办的“工业互联网+智能软件”产业创新发展专题座谈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倪光南在题为《工业互联网的攻坚目标》的主题演讲中表示，“产业基础高级化”是中国制造进入价值链高端的关键，“即便产业链打通了，未必会提高价值链，只有‘产业链现代化’很难改变制造端的价值格局”。

在近年的实践中，我国的工业互联网非常注重应用层，而应用层多是管理环节，在打通提高产业链现代化方面取得了很大成效，然而，虽然效率得到了较大提高，但中国制造在产业价值链上的分量却没有出现相应的变化。倪光南院士以苹果iPhone的价值链为例说：“虽然实现了精准生产，但不管效率如何高、生产如何快，处于制造环节的中国企业只能分享到1.18%的价值，而两端的研发和市场环节却享有了大于98%的价值。假如不能提高自身的质量，提高自身的产业基础，那么我们就无法延伸到高质量、高附加值的环节。”

事实上，世界制造强国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在发展工业互联网时都有强大的工业软件作为支撑。从美国的ANSYS数字化工业互联网平台，到法国有“工业领域的亚马逊”之称的DaSSault平台，再到德国西门子的工业4.0平台，均是如此。我国的工业互联网在发展过程中，不得不面对工业软件短板，结果是从中兴到华为，都遭遇过外国“卡脖子”。2018年4月，在中兴事件中，美国EDA公司CADENCE率先对中兴禁售工业软件；随后，美国禁售中国核电行业工业软件。2019年8月，华为被禁止与ANSIS及Synopsys、Cadence、Mentor三家公司合作。

“我国工业互联网平台上的APP和服务，偏重于大数据应用，这很重要，但并非工业互联网的全部。”倪光南院士语重心长地说，“针对管理的APP有很大作用，但缺失了工业基础和高级化方面，就难以向价值链高端延伸，如大飞机上的发动机，即便打通了产业链也不够。”他的结论是：我们的工业软件与西门子、达索、ANSIS还有很大距离，工业软件在工业互联网体系中体现得不够，中国工业互联网要重视融合和加强工业软件。

就工业互联网而言，它建立在传统工业与信息通信技术基础之上，通过实现应用融合与技术创新，构建新型产业体系。纵观全球，除了偏重于工业产业链现代化的中国，德国与美国的实践颇具典型意义。前者的工业4.0强调CPS（信息物理融合系统），体现工业软件的作用；后者在工业软件和互联网两方面都有很好的基础，通用公司的Predix强调数字孪生技术。

据了解，目前的数字孪生技术融合了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在虚拟空间中对一个工厂或生产线构建数字化模型进行仿真或模拟，并将真实参数传给实际空间中的工厂或生产线，在日常的运维中二者进行信息交互。

“虚拟空间可以反复试错测试，而实体空间基本不动，数字孪生真正实现了现代技术和传统技术的融合，其核心技术就是工业软件。”倪光南院士说，在实施国家软件重大工程中，要从数字孪生的角度，在工业互联网的范围内，将基础软硬件和云计算融合在一起。

最后，倪光南院士提出三点建议：一是工业互联网要将打好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作为攻坚目标。二是要实现工业互联网和工业软件协调发展或融合发展。三是工业互联网中的数字孪生技术/平台或可作为工业软件的一个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