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碾压下外贸企业如何活下去？

中国经济导报、中国发展网记者杨虹

突如其来的疫情碾压下，世界几乎停摆。从停工停产，担心交期延迟，到如今复产复工了，订单却被取消，这几个月来，中国外贸企业犹如坐了过山车。最近，外贸圈流行这样的段子：国内打上半场，国外打下半场，外贸人要打全场！

不止退单，还可能货款违约

据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今年1-2月中国出口2.04万亿元人民币，下降15.9%；贸易逆差425.9亿元，而去年同期为顺差2934.8亿元。

“海外疫情仍在快速蔓延，对我国经济来说，最直接的影响指标恐怕就是外贸。”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于春海表示。中国消费市场还未恢复，爆发的全球疫情又打击了海外消费市场，让高度依赖出口的外贸企业面临重大考验。随着疫情在全球不断蔓延，眼下，许多外贸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愁订单”。

不仅如此，“我们这类企业很多接到了退单。”广东一家生产日用消费品的外贸企业负责人董林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我感觉外贸企业几乎是全军覆灭，谁都难免。下一个阶段我们可能会遇到另一波：货款违约。我们公司有近千万元的货款压在客户手上。”

这家外贸企业多年深耕海外市场，在外贸低迷的2016年业绩还能逆势上扬，可这场新冠病毒疫情却让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公司在2月初就成立了自保自救小组，一是防疫情，二是策划自救措施，并落实。我们2月份就复工，主要是远程作业。公司还参加了德国法兰克福展，收获了一些订单，后来国外疫情那么严重，订单也没戏了。真是始料不及！没想到国外会那么糟！”董林连声感叹。

有同样担忧的不仅是广东省的外贸企业，有“中国袜业之乡”的浙江省诸暨市大唐袜业的许多企业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大唐袜业产量占全国袜业生产近2/3，占世界袜业生产近1/3的份额。大唐袜业城一经营商户朱先生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前段时间，疫情管控，我们很多实体店铺没开门，再加上交通不便利，许多常年进货的客人都没来，同时很多人宅家导致对袜子的需求降低，销量下降了不少。”

“目前国内情况好了，但国外疫情让我更担忧，最怕他们取消订单。”朱先生表示，公司的外贸订单中与欧洲一些企业签单比较多，“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希望政府直接贷款给企业续命

海外疫情带来的冲击，让这些外贸企业承压明显，出口形势不容乐观。自国内疫情发生以来，有关部门已出台了多项政策。比如，减税，降费等一系列惠民政策。那么，这些政策对外贸企业影响如何？

“杯水车薪！”董林坦言。“本身就没有营运，无需交税。希望尽快将出口退税退回企业。如果经营场所是国营的，或国营企业，退租还能操作，如果物业是私人的，减不了租。”

大唐袜业市场制定降租举措，对1050户商户2020年度2月、3月两个月的租金予以减免，“有胜于无，对我们这些企业来说，多少是一种安慰。”朱先生坦言。

谈到精准施策，“目前我们这边似乎还没什么特别的政策。政府支持的话，最好是给企业贷款，由政府贷出的那种，让企业续命，不然的话，可能真的要出现倒闭潮了。”董林说。朱先生也表达了同样的心声。

“有关部门出台的很多政策都是有必要的，但是部分政策也要随着形势的变化进行及时的调整。”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所长姚枝仲认为，当下外贸企业面临的问题是外部需求急剧减少，而且这一趋势在短期内不会逆转。在这一形势下，此前出台的部分政策就失去了抓手。“比如现在企业的出口没有了，没有足够的营业额，减税降费等传统的政策就难以有效发挥作用。”

姚枝仲呼吁，随着外贸形势的严峻，会有企业破产，或者裁员自救，失业问题会带来一系列问题。因此，下一步政策的重点应是帮助企业稳定就业、减少破产，政府直接可以向在疫情期间留住就业人员的企业给与一定的补助，也可以通过企业向员工发放失业补助。

外需转内需非一日之功

除了期待政府帮扶，许多外贸企业开始自救。“一方面，公司与海外客户保持密切联系，前段时间分别寄口罩给有需要的客户，拍产品视频给客户。另一方面，公司加强内销业务，通过直播推销产品。公司开发上线社交分享分销系统，通过直播拓展客户。目前国内线下业务受影响比较大，我们走线上为主，这样可以有点儿现金流进来。”董林介绍说。

“我们在天猫京东上有店铺，通过微信也做一些带货。”朱先生说。

于春海表示，稳住出口需要“对症下药”，但要防止“药劲过猛”。在出口方面，需要区分几种不同情况精准施策。现在出口企业面临的困难，不仅包括复工复产及生产经营环节的困难，还包括产品进入国外市场时面临的各种自身无法克服的困难。

“比如说，生产能力恢复了，但没有国外订单。对此，就需要通过提高出口退税力度和增加出口信贷安排等，将国外需求转变为对我国产品的购买，从而维持国外市场的需求黏性。”于春海分析认为，再比如国内有供给、国外有需求，但疫情导致跨国交通物流受阻。这需要加强与目标市场国在疫情防控政策上的协调，有序恢复和保障跨国交通物流渠道。另外，国际市场上有需求，而其他供给来源因疫情冲击而中断。这需要我国在政策层面支持国内供给能力的恢复和扩大，帮助国内企业抢占这部分国际市场份额。

“我们公司多亏前几年就做开始做国内商场，目前也比较成熟。一些公司如果只做外贸，没有内销的话，问题来了，现在才转内销肯定行不通，没有销售通道。”董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