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德州”故事13：承 诺

编者按：近年来，山东省德州市全面推进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积极打造“有德之州”“信用德州”城市品牌，助推国家信用示范城市和全国文明城市创建，成效显著。为深刻挖掘德州人身边的信用典型案例，营造诚实守信的优良信用环境，德州市发展改革委于2019年11月举办了“信用德州”故事大奖赛，共评选出一二三等奖16名、优秀作品奖20名。自今日起，本报（网）将选择部分优秀作品陆续发布。

小城滴水成冰的寒冬。我刚参加完姑奶奶的葬礼，正在收拾她特意留给我的几箱子书。她享年96岁，独自在小城生活了近70年。姑奶奶的故事，奶奶给我讲过一点儿，说她一生在等一个人。我想从她的遗物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在一个褪了色的相框里，是姑奶奶年轻时的一张照片。美丽、大方、娴静、安然。我拆开想换一副新相框，里面掉出几页旧稿纸和一条退了色的红布条。娟秀的小楷密密麻麻铺满纸页，题目是《我在原地等君》，落款：等你的宗兰。原来姑奶奶一直在践行一份承诺。

1943年12月，天气异常的冷。日军占领小城六年了，社会秩序混乱，民不聊生。20岁的宗兰，已经是共产党杰出的秘密情报员之一。有一天，她接到一项重要任务，要去城里与日伪军王君队长接洽。据线人报告他有爱国心，已经有“起义投诚”的想法。宗兰的任务是“潜入”敌营做好收编工作。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宗兰进城后，正赶上日军虚张声势搜查地下党组织。几个伪军直着眼珠子往这边看，不远处还有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日本军官，逡巡路上的“可疑”行人。宗兰一低头拐进一条窄胡同。狡猾的敌人利用放木头的方法设置障碍，把胡同拐来拐去成了走不到头的“迷魂阵”。宗兰的高跟鞋磨疼了脚，又累又渴。几间店面铁门紧闭，行人寥寥无几。偶尔见一两个行人低头匆匆赶路，宗兰不愿贸然问路。连日的劳累使得宗兰一直发着高烧，她记不起这是哪条胡同，又急又累迷了路。

又前行一段，看到左手边墙上有个半人高的洞，见四周无人，她头一低就钻了过去。“该死！”迎面走来几名伪军，宗兰已经来不及退回。“站住！”一名伪军咋咋呼呼地叫着。旁边一位额头包着白纱布的年轻伪军上下打量着宗兰。“大哥，我哥是王队长，我娘让我来找他。”头包白纱布的伪军用压抑着的惊喜的眼光看着宗兰。凭直觉宗兰判断出“目光”后有内容。出发时，领导暗示过，城里会有自己人接应。

“哎、哎，自己人，都滚一边儿去”。头包白纱布的伪军一发话，谁都不敢吱声了。“跟我来！”机智、勇敢的宗兰决定跟他走。很快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民居房。

“好险，谢谢！你是……”“对，我就是你找的人！”宗兰看到他的左袖管空空荡荡的，再仔细看那张脸，确实是出发时看过的照片上的他。因包扎半边额头，宗兰一下没认出来。“我是宗兰”“我叫王君”两只手轻轻相握。在宗兰询问的目光下，他解释说：“前几天，解救几名学生时被炸掉了，有一只手照样可以干鬼子！”宗兰心里波澜起伏。她把上级组织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了他，然后两人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起义时间定在1944年1月1日凌晨一点，起义战士要臂缠红布条。因为一个伟大的计划，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王队长送她出城，宗兰挽着他的右胳膊。城外，王队长郑重地把一根红布条放在宗兰手里，认真地说：“由此为证，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再见！”宗兰转头已是泪流满面，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份情感来得如此突然。

1月1日凌晨一点，城中伪军300余名，臂缠红布条“起义投诚”。先炸毁鬼子的一个火药库，又摸进敌营战斗。终因鬼子的援兵来得及时，投诚战士生还很少。宗兰听到消息后，多方打探过王君的下落。

新中国成立了。小城的街道上总有一位娴静、美丽的女人，臂缠红布条，慢慢行走。她神态安然，像在寻找又好像在等待，直到满头银发，王君再也没有出现。

这就是姑奶奶留给我的答案。她用一生，践行着一份承诺。

（作者：张 丽。作者系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禹城市委党史研究中心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