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从美国转到欧洲并不意味着安全

季晓莉

近日，美联储下调经济增长预期的同时上调了通胀预期，这或许预示着美国可能会重新陷入“滞胀”。华尔街投行摩根士丹利在一份报告中表示，美国政府的关税政策是投资者担忧美国经济增长放缓乃至衰退的原因之一。德意志银行的一项调查显示，美国未来12个月经济增长放缓的可能性约为43%。

在2024年经济增长还颇为强劲的美国经济，为何在2025年前3个月就深陷困境？这当然与特朗普政府近期推行的激进国际国内经济政策有关。如此普遍性地增加对外关税和改革国内政府部门，引发了一系列混乱和连锁反应，使得很多投资者开始考虑在美国投资的风险，开始有了撤离美国市场的苗头。

美国政府的关税政策冲击、欧洲主要国家的财政政策转向，再加上美国股票估值过高，一些重仓投资美股的投资者已经转投其他市场，欧洲等市场的表现超出了人们的预期。

例如，晨星公司数据显示，今年前两个月，美国主要投资于欧洲股市的交易所交易基金实现了超过20亿美元资金的净流入，与2024年下半年超过85亿美元资金的净流出相比出现大幅反转。同期，美国股市交易所交易基金资金流入较2024年最后两个月明显放缓。

再如，标普500指数今年以来累计下跌约4%，而欧洲斯托克600指数则累计上涨超8%，德国法兰克福股市DAX指数累计涨幅15%左右。欧洲股市本来多年来基本处于“沉睡状态”，但DAX指数和欧洲银行股最近出现好转迹象。

还有，一些短期资产从美国股市转向欧洲防务公司。原因是，特朗普政府明确表示要甩锅欧洲防务，欧洲不得不进一步加强自身防务建设。其实，俄乌冲突这几年来，欧洲防务行业就已经迎来了逆势增长。意大利防务与航空航天巨头莱奥纳多公司所有业务板块收入均实现增长，2024年净利润达11.6亿欧元，同比增长63%；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净利润同比增长38%至8亿欧元；法国国防与技术企业泰雷兹公司净收入增长7%，达到19亿欧元。

这一波资产转移到目前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因关税引发的“特朗普衰退”风险让投资者不得不正视，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正在大幅下降，通胀依然顽固，消费者在收紧支出。飙升的进口成本会令本已因生活成本危机而备受打击的消费者进一步减少甚至停止支出。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数据显示，2月份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创下了近4年来的最大单月跌幅。

而且，美股的“跌跌不休”更是进一步加强了消费者减少消费的恶性循环。美联储报告指出，过去10年美国零售额增长主要由富裕家庭推动，其支出增幅是低收入群体的两倍多，这种高消费高度依赖这一阶层在美股中的收益。但是特朗普的激进贸易政策很可能导致在通胀没有降下来的基础上经济减速，所以市场期待美联储继续降息。

在当地时间3月19日，美联储在货币政策会议结束时再次决定维持利率不变，招致特朗普不满。他在社交媒体上敦促美联储降息，同时承认关税将对美国经济造成影响，需要美联储“做正确的事”。但美国经济前景正在恶化，美联储更关注正在反弹的通胀走势，没那么快就决定降息。而且降息就意味着在美资本获利的减少，资本很可能就要用脚“投票”，选择更有收益的地方去了。

不过，如果资本从美国来到欧洲，是否就意味着安全了呢？实际上，欧洲目前的经济状况也不好，以德企为代表的欧洲企业盈利严重萎缩。在上一财年中，欧洲车企中的大众汽车净利润同比下降30.6%，宝马净利润下降36.9%；能源行业中的英国壳牌公司净利润从此前的283亿美元降至237亿美元，法国道达尔能源公司净收入下降21%；欧洲航空业、银行业也面临盈利挑战，德国航空巨头汉莎航空2024年净利润同比下降18%，德国最大银行德意志银行净利润下降28%。

而且，别忘了美国还在不断给欧洲制造麻烦。欧美贸易关系日趋紧张给欧洲的经济前景蒙上阴影，美国如果经济衰退也势必影响到欧洲。欧元区贸易高度开放并深度融入全球供应链，尤其是与美国的供应链紧密相连，对美国贸易政策变化尤为敏感。据欧盟官方分析，欧盟的反制措施加上因美国对欧洲产品需求下降而导致的欧元贬值，可能使其通胀率上升约0.5个百分点。欧盟恐怕还不得不加速与其他贸易伙伴达成新的贸易协定，以抵抗美国施加的不确定性，否则欧元区2025年的经济增长率掉到0.5%以下也不是不可能。

此外，欧盟被迫花费巨资“重新武装欧洲”而不是用于经济复苏和人民生活所需产品的生产，欧洲未来的安全局势有可能进一步动荡，这些都有可能让本就低迷的欧洲经济进一步雪上加霜。当欧洲自身难保的时候，转向欧洲的资本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或许，资本是时候向东方看一看了，它们在欧洲并不意味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