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金融强国建设的关键是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

徐腾达

2023年10月召开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的宏伟目标，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落实金融体制改革。2024年1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推动金融高质量发展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进一步阐明了金融强国的经济基础、关键要素和支撑体系。新时代新征程上落实金融体制改革，加快金融强国建设，核心仍然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关键是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

有效市场何以有效

从金融发展阶段看，必须充分发挥市场对金融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

改革开放之初，我国处于金融发展的起步阶段，既缺乏广泛的金融参与主体，也缺乏完善的市场规则机制，必须由政府直接参与金融资源配置，才能利用金融杠杆启动经济发展的“最初一公里”。历经40多年高速发展，我国金融参与主体显著增加，市场竞争有效提升，规则机制基本建立。

我国正处于从金融大国向金融强国迈进的历史阶段。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这就包括市场对金融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理论上，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有效的金融市场通过内在的供求机制、价格机制和竞争机制等，既让各类资金需求方通过竞争达到金融资源的最佳组合，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又让资金供给方按照利率信号反映的供求比例，引导资金流向最有需要的部门和地区。实践中，金融领域一系列市场化改革举措取得显著成效——如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改革健全了利率市场化形成机制，引导金融活水流向实体经济薄弱环节，打破利率向实体经济传导阻碍，让中小微民营企业获得更大的贷款支持力度；全面注册制改革将证券发行选择权和交易定价权交给市场，大幅降低科技创新型民营企业直接融资门槛，有效支撑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等。

总之，随着金融体系发展、金融质量提升，市场对金融资源的配置趋于强化，直至发挥决定性作用；政府对金融资源的直接配置趋于弱化，政府角色从金融体系的直接参与者向制度供给者和监督管理者转变。

有为政府如何有为

从金融自身特性看，必须更好发挥政府作用。

充分发挥市场对金融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并不意味着政府无所作为。恰恰相反，与最终产品和劳动力、土地等其他生产要素相比，金融体系具备的特性使政府在其运行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关键角色。

首先，金融具有政治性，需由政府保证金融发展方向。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深化对金融工作政治性和人民性的认识，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金融发展之路”。政治性和人民性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金融的本质特征，是与西方金融模式的本质区别。正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所指出的，如果没有外力干预，虚拟资本将愈加脱离实体经济基础，独立运转、自我增殖、恶性膨胀，大量金融资源在虚拟资本体系中空转，影响实体产业体系结构调整和金融体系良性发展。社会主义金融必须服从国家战略安排，服务实体经济，服务民生保障，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扎实推进共同富裕贡献力量。只有代表人民根本利益和国家发展方向的政府介入金融体系运行，才能保证金融工作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坚守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根本宗旨。

其次，金融具有外部性，需由政府提供金融公共产品。有效稳定的金融体系发挥着价格发现、风险分担、资源配置等重要功能，每个经济参与主体都能从中受益。这种巨大的外部效应，使金融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公共产品或准公共产品，政府参与提供公共产品具有充分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再次，金融具有复杂性，需由政府防范化解金融风险。金融是一个典型的中介部门，通过复杂的债权债务关系，将资产端和负债端与家庭部门、企业部门紧密关联起来。与此同时，各类金融机构之间的资本结构也趋于网状化，信用联系混杂交织。一旦发生货币金融危机，风险将通过多层嵌套的金融网络迅速蔓延至数量巨大的家庭和企业，给经济社会稳定带来极大冲击和挑战。事实证明，只有国家和政府力量才能在事前对复杂金融体系施加外部监管约束；在事中对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予以救助，阻断风险传染路径；在事后重塑经济主体信心，恢复实体经济融资需求，尽快摆脱危机影响。

最后，金融具有主权性，需由政府应对国际金融竞争。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处于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大国，金融是重要的主权事务之一，具有明显的主权边界。特别是在美国和美元主导的全球化体系下，金融制裁已成为大国博弈的常态化工具和经济武器，必须由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承担起坚持货币主权、应对国际竞争的任务。

充分发挥好“两只手”优势

新征程上推进金融强国建设，应厘清市场和政府的作用边界，让市场在金融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切实把市场和政府“两只手”的优势都充分发挥出来。

——用好“市场之手”。

建设金融强国应从三方面进一步发挥市场“无形之手”的决定性作用。

一是构建现代金融机构和市场体系。构建覆盖银行、证券、保险等领域，种类齐全、竞争充分的金融机构体系。进一步深化现代金融企业制度改革，加强公司治理，提高金融机构配置资源的效率。打造规则统一、监管协同的金融市场，积极推动多层次资本市场、保险市场、货币市场等不断创新发展，完善各类金融市场基础设施。

二是促进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改革走深走实。应进一步健全市场化利率形成、调控和传导机制，疏通资金进入实体经济的渠道，促进优化金融资源配置；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持续推进多层次外汇市场体系建设。

三是扩大金融高水平对外开放。坚持以高水平对外开放推动国内金融业展开良性竞争，促进金融资源有效配置。

——用好“政府之手”。

在建设金融强国进程中，政府应以“有形之手”着力做好“三个管”：

一是管住金融发展方向。政府应坚决遏制金融业盲目逐利、自我循环、“脱实向虚”等市场自发的不良倾向，扎实推进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积极服务科技创新、产业升级等重大战略，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新引擎，为实体经济持续注入金融源头活水。

二是管好金融普惠公平。政府应引导更多金融资源配置到农村脱贫地区、中小微企业等市场角度看来无利可图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同时着力补齐金融服务短板，聚焦老年人、残疾人、低收入人口等特殊群体的需求，破解金融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彰显社会主义金融的人民本色。

三是管牢金融安全底线。政府应将所有金融活动全部纳入监管，全面强化机构监管、行为监管、功能监管、穿透式监管、持续监管。构建有针对性、差异化的金融监管体系，消除监管空白和盲区，严厉打击非法金融活动。对潜在金融风险早识别、早预警、早暴露、早处置，及时处置中小金融机构风险，建立防范化解风险长效机制，为金融强国建设筑牢安全屏障、夯实安全底座。

（作者单位：习近平经济思想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