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鉴国外实践经验加快我国银发经济发展

胡祖铨

人口老龄化是世界各国普遍面临的共同趋势，较早进入老龄化阶段的国家和地区银发经济规模持续扩大、行业门类加快健全，创新产品和服务不断涌现。《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对推动银发经济规模化、标准化、集群化、品牌化发展，培育高精尖产品和高品质服务模式作出部署。

从市场规模看，老龄化先行国家的银发经济规模较为可观，占GDP比重持续提高，这与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不断提高是相匹配的。根据《全球银发经济展望》报告，2020年，美国、英国、德国、日本、韩国银发经济规模占同期GDP比重（50岁以上银发人口占总人口比重）分别为36.5%（35.5%）、30.6%（38.1%）、28.8%（44.9%）、30.4%（48.5%）、22.0%（39.8%）。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美国银发人口的经济贡献系数大于1，即银发经济占GDP比重高于银发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英国、德国、日本、韩国银发人口的经济贡献系数分别约是0.80、0.64、0.63、0.55。

从需求内容看，银发经济涵盖老年阶段全类别多元化的消费需要，并且各有侧重。发展银发经济的宗旨是持续、更好地满足人们在老年阶段的全方位、个性化、高品质消费需求。老龄化先行国家围绕老年人需求提供品类齐全的产品和服务，并根据特定消费偏好、产业发展基础有所侧重地发展银发经济。比如，现阶段美国银发经济重点关注住宅适老化改造、医疗保健、老年医美、智慧养老产品和服务、持续照料退休老人社区；欧盟侧重在智能家居、住宅适老化改造、老年教育、银发旅游、健康管理等领域聚焦发力；日本银发经济主要发展领域包括养老护理、配餐服务、保健和疾病预防、养老金融、老年旅游等。

从潜力赛道看，顺应老年人需求变化和科技最新进展，银发经济产品和服务加快创新升级。老龄化先行国家注重及时捕捉和回应老年人新诉求，积极将前沿技术融入产品和服务，不断提升老年群体生活质量。适老化住宅、服务机器人、远程护理检测器、数字互动平台（远程养老服务、远程医疗服务）等产品和服务，不仅让更多老年人能够安全、便利地实现居家养老、就地养老的心愿，还通过科技赋能大幅提升为老服务的效率，从而降低养老成本。推动生物学技术应用于延缓和预防衰老，加强对老年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早期筛查和健康指导，帮助老年人延长健康寿命，有效减轻老年人家庭乃至全社会的医疗卫生负担。

从财富储备看，完善的收入保障体系是推动银发经济发展的关键支撑。得益于较为完善的养老保险体系、就业期间收入积累，老龄化先行国家的老年人群拥有较为体面的财富收入，较好地支撑了其消费行为和福祉实现。相关研究显示，美国50岁以上人群家庭财富均值是25~50岁人群的3倍多，欧盟65岁以上人群可支配收入虽然低于全体人群，但通常抵押贷款负担更低，也有政府提供的转移性收入。从构成看，老年阶段收入的主要来源为养老保险金、金融房产等财产性收益，也包括少量的工作收入和转移性收入等。

老龄化先行国家和地区在促进银发经济发展中，注重加强顶层设计、强调科技创新驱动、促进数字化赋能、增强代际包容性、提倡多元主体参与、优化产业扶持，这些先期探索形成的实践经验可从几个方面供我国参考借鉴。

一是加强顶层设计，注重高位推动。英国从国家层面制定相关规划，2017年发布《产业战略白皮书》将应对“老龄化社会大挑战”作为全国未来重点发展的四大挑战性产业之一，第一次明确提出要发展长寿经济（银发经济）。日本政府在1986年制定《长寿社会对策大纲》强调积极培育市场化服务，满足老年人多样化需求。

二是强调科技创新是第一动力。美国在2023年投入2000万美元支持医疗养老类人工智能设备研发，以及引导鼓励创投资金投向以护理类、监测类解决方案等为方向的初创公司。英国在2018年成立9800万英镑的健康老龄化挑战专项基金，重点聚焦基础研究和源头创新，以推动银发经济及健康老龄化的产品、商业模式和系统创新。日本大力支持开发推广护理机器人和辅助数字技术，对护理机器人厂家研发新产品、新技术提供专项补贴。

三是积极推动银发经济与数字化融合发展。美国、英国积极推动“智慧养老”，促进数字化、智能化技术在养老领域的应用实践，涌现出智慧生活、智慧康复和智慧养老等新趋势新业态。荷兰积极探索居家照护领域数字化应用，如博组客（Buurtzorg）公司开发以护士为依托、以社区为基础、以客户为中心的信息系统，创新社区照护模式，达到了12人管理团队约可照顾1万人社区的照护水平。日本支持养老护理机构引入ICT设备和先进管理软件提高工作效率，补助率达到50%~75%。

四是创造更具代际包容性的经济环境。欧盟大力破除现有就业与社会经济参与的年龄歧视，着力构建“全龄化”社会市场体系。英国在零售、文化、酒店、旅游和体育领域，大幅提升针对老年人消费的包容性，破解代际消费差异。韩国鼓励企业结合“年轻化老年人”多元化需求，开发不仅限于老年群体使用的“无年龄”老年产品。

五是充分发挥政府和市场积极作用。英国大力推动政府、企业、社会资本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合作模式，支持智库机构、协会组织、研究中心等开展银发经济专题研究、推动老龄化科技创新、促进养老产业国际合作等。日本充分发挥行业协会作用。比如，由“银发服务业振兴会”承担政企交流平台搭建、优质老龄产品认证、重要课题研究、培训宣教等工作，由“科技辅具协会”承担护理机器人及养老护理器具产品研发补助发放、供需信息发布、人才培养、资质认证等工作。

《意见》基于我国银发经济发展现状，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目的出发，破解“急难愁盼”、扩大供给规模、培育潜力产业、优化发展环境“四箭齐发”，提出的政策措施中包括注重发挥科技创新在养老解决方案中的关键性作用，注重打造代际包容型经济社会环境，注重聚焦“急难愁盼”和潜力产业制定专项支持举措，注重做好养老金融这篇大文章等，这些都与国外银发经济发展实践有异曲同工之妙。相信随着《意见》的落地，在政策支持和全社会共同参与下，我国银发经济将迎来快速发展期，不断夯实群众美好养老生活的物质基础。

（作者系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人口室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