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银行与金融危机的发现与改善者

本报记者 | 季晓莉

当地时间10月10日中午，瑞典皇家科学院宣布，将202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3位美国经济学家：布鲁金斯学会经济学家本·伯南克（Ben Bernanke）、芝加哥大学教授道格拉斯·戴蒙德（Douglas Diamond）和华盛顿大学教授菲利普·迪布维格（Philip Dybvig），以表彰他们在银行和金融危机研究领域的突出贡献。

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对这3位获奖者的研究成就的评价是这样的：他们的发现改善了社会应对金融危机的方式，大大提高了我们对银行在经济中的作用的理解，特别是在金融危机期间。他们研究的一个重要发现是，为什么避免银行倒闭至关重要。

经济学奖委员会主席托尔·埃林森（Tore Ellingsen）表示：“获奖者的见解提高了我们避免严重危机和昂贵救助的能力。”

现代银行业为何要存在

银行主要通过存款、贷款、汇兑、储蓄等业务来承担信用中介职能。如今，银行已经成为最关键的金融部门，甚至在很多国家和地区，银行可谓是整个金融体系的枢纽。

在古典经济学时期，经济学家们认识到银行在充当货币供求中介过程中的重要性。银行可以在大范围内将人们手中的资金吸收进来，然后再将它们放给那些需要资金的人，使资金得到更为高效的配置和利用。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说道：“现代银行制度，一方面把一切闲置的货币准备金集中起来，并把它投入货币市场，从而剥夺了高利贷资本的垄断，另一方面又建立信用货币，从而限制了贵金属本身的垄断。”

熊彼特则提出了商业周期理论，指出在经济开始繁荣时，银行会倾向于创造更多的信用；随着银行对未来态度的改变，就可能收紧信贷，从而导致市场上货币的紧张。正是这种收放，对经济造成了很大的干扰，从而带来了周期。

20世纪70年代以后，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和美国金融业分业管理制度的取消，促进了投资银行市场快速发展，大量资金从商业银行流出，信息技术的发展又带来了“去中介化”潮流。金融中介的重要性受到质疑，银行亟须挖掘新的意义。

银行挤兑与监管金融市场

本·伯南克、道格拉斯·戴蒙德和菲利普·迪布维格于20世纪80年代初奠定了这项研究的基础。他们的分析在监管金融市场和处理金融危机方面具有重要的实际意义。

为了经济有效运行，储蓄必须被引导到投资中。然而，这里有一个冲突：储户希望在发生意外支出时能够立即获得资金，而企业和房主需要知道，他们不会被迫提前偿还贷款。在他们的理论中，戴蒙德和戴布维格展示了银行如何为这个问题提供最佳解决方案。通过充当接受许多储户存款的中间人，银行可以允许储户在他们希望的时候使用他们的资金，同时也向借款人提供长期贷款。

1983年，戴蒙德和戴维格合作的论文《银行挤兑、存款保险和流动性》认为，银行的作用主要是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为投资者提供流动性保险，贷款帮助他们渡过难关，更好地实现跨期的资源配置，促进经济运作效率的改善。戴蒙德单独写的论文《金融中介和代理监管》提出“代理监督”理论，认为引入了金融中介之后，金融中介就可以作为存款人和贷款人之间的一个代理人来监督合同的实施状况，从而节约成本。

然而，他们的分析也表明，如果大量储户同时跑到银行取款，谣言可能会成为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银行挤兑发生，银行倒闭。通过政府提供存款保险和充当银行的最后贷款人，可以防止这些危险的动态。他们建议由国家向银行提供存款保险，成功提升储户信心，让银行更好地帮助投资人抵御风险。后来关于银行挤兑问题的讨论都是建立在他们论文中提出两期分析框架模型的基础之上的。

戴蒙德展示了银行如何履行另一项社会重要职能。作为许多储户和借款人之间的中介机构，银行更适合评估借款人的信誉，并确保贷款用于良好的投资。当下的大数据、人工智能等金融科技手段也为提升监管效率和成效提供了强大的支撑，这在国际清算银行的最新研究中被定义为监管科技。戴蒙德在谈及当前全球金融市场时说：“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相比，我们今天的准备当然要好得多。”

挽救金融市场的实践者

本·伯南克则分析了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这是现代历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伯南克认为大萧条的发生源于流动性的紧缩，但根源却是金本位制度。金本位制度的固有缺陷导致了20世纪30年代的黄金盈余国对黄金流入进行冲销，从而引发了货币的收紧，又通过金本位制度传导到了整个世界。

除此之外，他还展示了银行挤兑如何成为危机变得如此严重和持续的决定性因素。当银行倒闭时，有关借款人的宝贵信息丢失，无法很快恢复。因此，社会将储蓄转化为生产性投资的能力严重削弱。他在20世纪90年代创造的BGG模型说清楚了经济冲击通过金融市场放大，金融市场效率影响金融加速器的大小，为央行的干预提供了更为坚实的理论基础。当利率降低时，企业的净值将会增高，减少企业的融资成本，导致企业投资增加。这对于日后伯南克作为美联储主席应对金融危机起到了启发作用。

本·伯南克2006年接替格林斯潘出任美联储主席。2007~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中，美国的投资银行和货币市场基金从事着类似银行的业务，但是，他们却没有存款保险的保护，因此被称为“影子银行”。在危机期间，投资银行和货币市场基金遭受到了债权人的挤兑，一场大范围的金融机构倒闭近在咫尺。伯南克制定并实施了一系列对于关键机构的救助计划，美联储迅速向金融市场提供流动性，甚至动用了紧急贷款权为非银行金融机构提供资金支持，购买他们的金融资产，避免了更多的金融机构因为挤兑和金融市场停滞而破产。为了复苏经济，他通过量化宽松把通胀维持在了一个相对温和的位置。2014年1月，伯南克任期届满，加入了美国著名的智库布鲁金斯学会，但他为自己选择的研究话题依然是“从大萧条中促进经济强劲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