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 畅通全国大循环

本报记者 | 安宁

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发布，从全局和战略高度明确了加快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总体要求、主要目标和重点任务，为今后一个时期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提供了行动纲领，将对新形势下深化改革开放，更好利用发挥、巩固增强我国市场资源的巨大优势，全面推动我国市场由大到强转变产生重要影响。

四川华蓥：打造综合性物流基地，服务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 四川省华蓥市物流园区高兴货场工程，是川东地区在建的综合性大型货场，涉及煤炭、建材、石油、冷链储运等行业。项目全部建成投运后，将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起到推动作用。图为工人在华蓥市物流园区高兴货场国家煤炭应急储备基地建设现场作业。新华社

何为全国统一大市场？

市场制度规则的统一与设施的联通

记者注意到，《意见》公布后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和热议，到底什么是全国统一大市场？

这其中，最核心的关键词是“统一”。《意见》开宗明义，提出要“加快建立全国统一的市场制度规则，打破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打通制约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促进商品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畅通流动，加快建设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全国统一大市场”，明确通过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让资源、要素流动更畅通，规范不当的市场竞争和市场干预行为，给市场主体更广阔的成长空间，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全国统一大市场”落脚点是深入推进市场化改革。

记者注意到，近两年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行动方案〉的通知》《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试点总体方案的通知》相继印发实施，加上最新公布的《意见》，多轮中央层面谋划部署的重磅文件都释放出市场化改革进一步深化的信号。

我国疆域广阔，各地资源禀赋差异较大，要求全国齐头并进并不现实。全国统一大市场既不是要求经济数据和市场水平的统一，也不是不顾地区差别要求建成一个模板下的市场，而是推动“软制度”的统一和“硬设施”的联通。实际上，全国统一大市场正是要利用各地区的禀赋差异，发挥比较优势，推动资源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优化配置，从而使整个经济社会的效益最大化，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

为何要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

推动市场由大到强，构建新发展格局

“中国老百姓有一句话，叫作‘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在这里我要说，中国市场这么大，欢迎大家都来看看。”2019年11月5日，在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上，国家主席习近平对现场来宾和全世界人民发出如是邀约。

当今世界，最稀缺的资源是市场。我国有14亿多人口，具有超大规模市场优势。然而，大规模市场并非一定能发挥相应的规模效应，我国市场面临“大而不强”的问题，主要体现为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仍然比较突出，要素和资源市场建设不完善，商品和服务市场质量体系尚不健全，市场监管规则、标准和程序不统一，超大规模市场对技术创新、产业升级的作用发挥还不充分等。这些制约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让超大市场规模的优势，无法得到充分发挥。

“落实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战略部署，必然要求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畅通全国大循环。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和内在要求。”国家发展改革委负责人表示。

就国内大循环而言，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研究员张立群指出，现在国内没有统一的市场，或者各地标准不一样、门槛不一样、规则不一样，造成了国内循环存在一些人为障碍，企业在全国不同市场无法做到无缝衔接。“这意味着很多问题亟待解决。”

《意见》提出的主要目标中就包括，持续推动国内市场高效畅通和规模拓展，加快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进一步降低市场交易成本。发挥市场的规模效应和集聚效应，加强和改进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执法司法，破除妨碍各种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和商品服务流通的体制机制障碍，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促进现代流通体系建设，降低全社会流通成本。

放眼全球经济格局，外部挑战显著增加，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对参与国际大循环也有重要意义。国内市场由大转强后，抗风险冲击能力也会更强。国家发展改革委负责人表示，在立足国内统一大市场、夯实国内大循环的基础上，加快建设充分开放的全国统一大市场，不仅有利于推动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更好联通，促进要素跨境自由有序安全便捷流动，形成对全球先进资源要素的强大引力场，还有利于提高国际经济治理中的话语权，在国际竞争和合作中取得新优势。

随着我国市场开放程度不断扩大，世界经济将分享我国的超大规模市场红利，在参与我国市场体系完善的过程中受益。全国统一大市场也为世界经济发展提供中国动力。

此外，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也是实现科技自立自强推进产业升级的现实需要。通过统一大市场需求引导创新资源有效配置，促进创新要素在更大范围内有序流动和合理集聚，支持科技创新及相关产业业态发展，推动重大科技成果转化应用、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可将我国超大规模市场资源禀赋优势转变为强大竞争力，推动实现高水平自立自强，牢牢把握未来发展主动权。

“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大市场，将从很大程度上决定中国经济未来的面貌。通过改革巩固和扩展市场资源优势，形成大工厂和大市场的协同效应，是中国经济实现持续健康发展、在国际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的必然选择。”清华大学中国发展规划研究院执行副院长董煜说。

如何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

立破并举，明确六个方面重点任务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意见》坚持问题导向、立破并举，从六个方面明确了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重点任务。

从立的角度，《意见》明确要抓好“五统一”。一是强化市场基础制度规则统一，推动完善统一的产权保护制度，实行统一的市场准入制度，维护统一的公平竞争制度，健全统一的社会信用制度。二是推进市场设施高标准联通，以升级流通网络、畅通信息交互、丰富平台功能为抓手，着力提高市场运行效率。三是打造统一的要素和资源市场，推动建立健全统一的土地和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技术和数据市场、能源市场、生态环境市场。四是推进商品和服务市场高水平统一，以人民群众关心、市场主体关切的领域为重点，着力完善质量和标准体系。五是推进市场监管公平统一，以增强监管的稳定性和可预期性为保障，着力提升监管效能。

“‘统一’的方向，充分体现了《意见》对市场经济一般规律的尊重。”董煜说，让规则先行，奠定市场发展的基石；让设施互联互通，提升市场运行的效率；让要素和资源流动起来，为经济注入活力；让标准不断完善，提供更高质量的商品和服务；让监管更加科学，增强稳定性和可预期性。

从破的角度，《意见》明确，要进一步规范不当市场竞争和市场干预行为。从着力强化反垄断、依法查处不正当竞争行为、破除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清理废除妨碍依法平等准入和退出的规定做法、持续清理招标采购领域违反统一市场建设的规定和做法等五个方面作出明确部署。可以看出，这些措施既规范市场主体，更强调规范政府行为，在着力打破显性壁垒的同时，也强调破除各种隐性壁垒。

2021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中提及，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实践中，要注意防范一些认识误区，其中就包括各自为政、画地为牢，不关心建设全国统一的大市场、畅通全国大循环，只考虑建设本地区本区域小市场、搞自己的小循环。对此，在破除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方面，《意见》指出，要指导各地区综合比较优势、资源环境承载能力、产业基础、防灾避险能力等因素，找准自身功能定位，力戒贪大求洋、低层次重复建设和过度同质竞争，不搞“小而全”的自我小循环，更不能以“内循环”的名义搞地区封锁。

建设超大规模国内市场是一个可持续的历史过程。换言之，这项工作不是一蹴而就的。因此，《意见》提出，优先推进区域协作。结合区域重大战略、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实施，鼓励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以及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长江中游城市群等区域，在维护全国统一大市场前提下，优先开展区域市场一体化建设工作，建立健全区域合作机制，积极总结并复制推广典型经验和做法。

两千多年前，“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的变革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受益至今。如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一场中央层面谋划的经济领域改革正在展开，将进一步发挥我国超大规模统一市场的优势，为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基础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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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

改造城乡分治格局是建设统一大市场的应有之义

要通过全面配套改革，改造城乡分治制度安排，弥合传统的二元经济，实现城乡一体化高质量发展的统一大市场。

在全球近200个经济体里，如果从城乡关系上的特殊性来看，整个世界不超过4个经济体是城乡分治户口制度的经济体，而我国就在其中。真正改造中国传统的城乡分治格局，这是不可回避的重要任务，也是建设统一市场里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未来几十年，中国将有近4亿人从农村逐步转入城市，成为市民，应该让他们尽量便捷地取得市民身份，享受基本公共服务以及一视同仁的待遇。这是建设统一大市场的应有之义，当然也是一个“硬骨头”。

随着城镇化、工业化的推进，伴之以市场化、国际化、信息化和民主化、法治化，一定要把城乡一体化的统一市场发展起来，要真正实现和现代文明在城乡管理概念上的对接。

国家这些年在努力地降低准入和努力地消除壁垒，就是建设统一大市场的一个基本趋向，而且它就是一定要消除行政垄断，消除不当垄断。

市场环境需要统一，但绝对不是以一统天下、统一指挥的方式去管理企业，如果按这个含义来认识和掌握，完全是南辕北辙。

——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创始院长、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原所长贾康

中国平台经济需要加强互联互通

中国平台经济的竞争总体上是比较充分的，而中国平台经济面临的一些反垄断问题，包括如何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问题，主要表现在平台之间的互联互通做得还不够。

在传统的通信行业，互联互通的作用是决定性的，因为这个行业的网络外部性是非常显著的。像互联网社交这样相对集中的领域，强制拆分企业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办法，因此强化互联互通会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一方面，互联互通不损害效率，因为会让大家整体的网络变得更大；另一方面，它还使得竞争变得更加良性。一个市场主体即使加入一个小的平台，也可以同时跟大的平台去联系，这样小的平台也可以发展起来，所以竞争就变得更加激烈，每个平台可以通过努力做好自己的服务，就能够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这会是一种良性的竞争。

要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关键是不要“一家做起来，别人全部不行了”。互联互通当然要面对很多潜在问题，比如，隐私保护的问题，不同技术路径互相融合的问题，但是这些技术上的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互联互通主要还是利益问题，这是最大的障碍。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汪浩

统一大市场有利于推动我国市场由大到强转变

加快建设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全国统一大市场，有利于推动我国市场由大到强转变，也为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供了坚强支撑。

在开放畅通的环境与规模经济驱动下，各个区域一般都愿意相对开放地重新审视区域优势资源和优势产业部门，进而调整产业部门的空间布局，全国统一大市场概念的提出也是基于这种预期而展开。

妥善处理好在一个统一的市场下的产业链区域配置的利益协调问题，是形成规范有效的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难点所在。众所周知，产业链环节对最优区位的追逐、产业链微观主体受经济利益驱使、地方政府基于地区利益的权衡，所有这些共同决定了产业链各个环节最优的空间布局。

现实经济生活中，很难有一个区域是产业链所有环节的最优区位，产业链分布于不同区域仍然是一种常态。基于这种现状，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构建需要国家层面出台相关的区域经济政策，因为在一个统一的全国市场下，比较产业链在不同区域的投入与收益，除了有利于提高宏观效益、有利于发挥各区域优势以外，最关键的是在一个统一的、开放的市场条件下，把真正具有区域特色的产业做大做强，实现区域间优势产业协同发展。

——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陈晓东